作者: 雪帆 分类: 小说 发布时间: 2015-03-15 10:36

人生之路很长。

这里所记叙的是我的一段青春之路。

一、奇遇

那时,我上高二,学习很紧张,但一有闲暇我还是喜欢在校后的林荫路上散步,倾听大自然的声音。那个时候,我会很自然地体会到一种难得的轻松,身心充分融入大自然后的轻松。

一个黄昏,我踏着落日的余晖来到林中。好静啊!鸟儿们忙了一天,纷纷拍着翅膀回巢了。这里现在是我的乐园,因为这里人迹罕至。我又可以独享这一片静谧了。我尽情地呼吸着林间的清香,漫步在松软的小径。惬意!走着走着,耳畔隐隐响起了“沙沙”的脚步声,愈来愈近。

“一定有人!可谁会来呢?”想到这里,一个甜甜的童音传了过来。

“妈妈!快——走——呀!”

“哎,儿子,别跑了,小心脚下!”一个醇美的声音。

我想:“会是谁呢?而且是母子两个!”这样想着我躲到了一颗大树后,想看个究竟。

我刚站稳,小男孩又叫了起来:“咦,妈妈,快过来呀,这里有人!”我被他发现了,只得从树后转出来。他见过走出来,仰起小脸儿冲我一笑,但又马上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儿,说:

“你躲什么呀?”说完又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我。

我被他可爱的举止逗乐了,笑着说:

“怕你发现我呀!”

这是,小男孩的妈妈追过来,看小男孩儿一眼,拢一下眼前的头发,对我抱歉地一笑:

“对不起,打扰你了吧?”

我若无其事的笑了,我怎么会生她们的气呢?何况这小男孩儿有那么可爱!

忽然,小男孩儿紧紧地抱住我的腿,甜甜地叫了声“爸爸!”。

我被吓坏了,吃惊地望着她们母子。

年轻的妈妈抬起头,望着我的脸。我从她眼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眼神,我更吃惊了。

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,脸上两个美丽的酒窝儿里盛满了歉意:

“对不起,对不起!你真的——跟她爸爸长得很像,点点才会这样喊你。你不会怪他吧?!”

我忽然悟出了些什么,但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。随即我笑笑说:

“怎么会呢!这真是太巧了!……”

点点这时抱得更紧了,眼中含着泪,哽咽着:

“爸——爸——”

她把小点点抱在怀里,吻了一口。这是,我看见,她脸上也挂了泪。

我脑中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。

小点点哭得更厉害了,用稚嫩的手拍打着妈妈的肩,叫着:

“我要爸爸,我要爸爸!”

她把他紧紧地抱在胸前,轻轻地拍着,耳语:

“点点,听妈妈说,啊。他不是爸爸,他是舅舅,是舅舅!”

小家伙停止了哭闹,眼睛一亮。

“那——他是——舅舅爸爸!”

“不,舅舅就是舅舅,不是爸爸!爸爸他不在家,出差去了。”她慢慢地哄着点点。

“对,是‘舅舅’,是‘舅舅’。来,让舅舅抱抱!”我脑中的问号缩小了。我笑着叫他的名字,同时伸出双臂,对她点点头。我接过点点,挠他的痒痒,把他痒乐了。甜甜的笑从他的脸上荡开来。

“舅舅!”

“哎!”

天,渐渐暗下来。我提出送她们母子回家,“姐姐”同意了。

一路上,我边逗点点边同“姐姐”聊天。在点点的笑声中,我从“姐姐”那里了解到,她叫柳婷,丈夫在几年前一次抗洪抢险时牺牲了。我也告诉她我叫柳笛,在高二·四班。我也知道了她们的住址。

那天林中发生的一切使接下来的故事的发生成为可能。这次奇遇使我产生了了解她们母子的想法。以后的日子里,我才常去帮助“姐姐”,去看望我邂逅的小外甥儿。

二、初访

从那天开始的一个月里,我忙于复习功课,渐渐将它淡忘了。

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中午,我吃过饭,在教学区徘徊。我感到心里空荡荡的,似乎有什么事等着我去做,但又想不出个究竟。于是,我信步来到久违的林间小路。

树林里,地上散落的光斑忽闪忽闪的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,我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激动。我四处望着,叶子比以前更绿更亮了,似乎要滴水的样子。这时候,听不到鸟儿们的叫声,它们都在午睡吧!但愿我的到来不会打扰它们的美梦。这样想着,便走得更慢了。

站在一棵大树旁,看着树身上的条条斑纹,猜测着它所经历的风雪雨霜。我倚在树上,想听听它的呼吸,听听它的血液在体内流动的声音。

靠上树身的一刹那,脑中那朦朦胧胧的激动突然清晰了起来——我那巧遇的姐姐和可爱的小外甥儿现在怎么样了?这样想着,我走出树林,按姐姐所说的路线走去。

这是一条幽僻的小巷,曲曲折折的。我细细数着门牌,找97号。小巷突然宽了,开阔起来。

我抬起头,正看见门上的号码——97。我嘘口气,终于找到了。

这是一座大院儿,很像北京的四合院。黑漆漆的大门,青砖墙,看样子年代还不算久远,最多五六十年的样子。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榕树,枝繁叶茂,叶子亮亮的。叶子间点缀着许许多多粉红的花,远远望去,像戏里的一种头冠,赏心悦目。

院子里传出了笑声。“噢,她们母子还没睡。”

我走上前,扣几下门环。里面有人问话:

“谁呀?进来吧,门开着呐!”是姐姐在说话。同时,传来另一个声音:“妈妈,你坐着,我去看看!”

我推开门,看见小不点儿颠颠儿地跑来,就做个鬼脸——他更可爱了!

小点点马上认出了我,脸上绽了笑容,小嘴儿一张一合,叫了声“舅舅”。他跑过来,用白白胖胖的小手拉住我的衣角,回头向妈妈喊:

“妈妈,快来呀!是舅舅!”

我摸摸小家伙的头,向院里扫视一下,见姐姐正坐在榕树下的石桌旁。她愣了一下,笑着说:“怎么?是你!”

我笑着说:“姐姐!我不会打扰你们休息吧?”

她摇摇头,抱起跑过来的点点,“哪里会呢!我们刚才还谈到你呢。小东西吵着闹着要我带他去找你。我说你没时间跟他玩儿,他却说‘我不给舅舅添麻烦的,我会很乖的!’我还是不同意,刚把他哄得不去了,你就来了。看把他乐的!这些你可开心了吧!”说着刮一下他的小鼻子。

点点“咯咯咯”地笑起来,冲姐姐扮个鬼脸,嚷开了:“噢,胜利喽!”——这可爱的小家伙!

我们看着小家伙兴高采烈的样子,相视而笑。姐姐指指石桌,“笛子,走,到那儿歇歇吧,看你脸上的汗。我去打盆水,洗一把!”说着,把点点递给我。我抱着他,他更乐了!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真叫人喜欢。

我把他抱到石桌旁,放在上面,他却叫起来:

“舅舅,快放我下来,别把它踩脏了!”

我见他那晴转阴的笑脸满是严肃,知道错了,便连说“对不起”,又把他抱下来。他“咯咯”地笑了,让我坐下。而他呢,又一笑,“噔噔”地跑去接妈妈的毛巾了。

“这小家伙儿,一刻也不肯闲着!”我摇摇头,笑了。

这时,姐姐已经把水打来了,放在我对面的石墩子上,“快洗洗吧,看把你热的!”

我笑笑,说:

“唉,天生的贱毛病,冬天不怕冷,但一到夏天就怕热,怕得要命!”

点点听了这话,水灵灵的眼珠儿骨碌碌的转了两圈儿,扬起脖儿:

“那么,舅舅是冬天的生日喽?”

“嗯,对呀!你怎么知道的?”我一脸的惊讶。

姐姐那手绢擦把汗,“我也有那贱毛病,不怕冷篇怕热。真巧啊!”她也一脸的惊讶。

小不点儿插不上话,气得鼻孔里“呼哧呼哧”的,嘟囔着:“坏舅舅,坏舅舅。”

我听见他的话,愣了一下,随即又笑了:这小主人可得罪不得呀。

“怎么了,点点?为什么生我的气呀?”说着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擦脸。他见我和他说话,便眉开眼笑,说:“没……没……没呀!”说着小脑袋一歪,看着妈妈,好像在说“我怎么会生舅舅的气呢?”姐姐看他憨憨的样子,笑起来。

他被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眼睛一翻,“笑什么呀,你们?”——呀,小家伙儿还用个倒装句儿!

我看看姐姐,对他说:

“因为你是妈妈的好孩子呀!是不是?”

他眨眨眼,“也是舅舅的好孩子!”还挺认真呢!说完,打了个呵欠。

“呦,他该睡午觉了。你先坐会儿,我把他抱回屋里,一会儿就回来!”姐姐看看我说。

“来,儿子!睡觉去,醒了再跟舅舅玩儿,好不好?”

点点看看妈妈,又瞅瞅我,见我示意他去睡,叹口气,走了。

“唉,小鬼!”

看着他一蹦一跳地随妈妈走了,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。“童年多好啊!”

不多久,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:

“想什么呐,笛子?”

我回头见姐姐拿着水瓶和两个杯子,笑笑说:

“想小时候,那会儿我可没他这样乖。”

姐姐笑了,笑得很美。她说:

“其实,这小家伙鬼的很,有时候调皮得让人无可奈何。别人家的大孩子们常欺负他聪明,有时候会闷闷不乐的待在家里,连平时最喜欢的玩具都不碰。有的大人也嫉妒他的聪明,不让自己的孩子跟他一块儿玩儿。他变得更调皮了。现在好了,因为他遇上了一位好舅舅,这对他可是一种‘催化剂’。看得出来,你很喜欢他,是不是?”

我赞同地笑了,我还从没遇见过这样聪明的孩子,以前也只是从报纸上新闻里有些见闻。我对这些孩子之所以聪明的原因有些了解,但毕竟知之尚少。

我问姐姐,他为什么才四五岁就如此聪明。姐姐看着我脸上的疑问,讲起了她的故事。

五年前,她自学大学课程的时候正怀着点点,那段日子里,她每天都要读散文,听古典音乐,中国的,外国的。这可能就是现在常说的“胎教”吧。经过那段艰苦的学习,终于通过了自学的考试。

就在考后不久,小点点来到了人间。可福无双至,就在他满月的那天,他爸爸苏锋在抗洪抢险时牺牲了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面对刚满月的孩子,她悲痛欲绝。可是,姐姐硬是在泪水中咬牙挺了过来,忍痛放弃了学习。这嗷嗷待哺的生命在等着她去抚养,没有了丈夫,不能再失去儿子呀!好在他们夫妇还有父亲的一点遗产,军队和单位上也给了优厚的福利待遇,她们母子的生活还过得不错。而姐姐是个好强的人,为了给军队和单位减少负担,她只接受了一半的福利,又找了一份可以在家做的工作,边照顾孩子边工作,忙得不亦乐乎。

也难为姐姐了,她几乎每天都没有完整的休息时间,累了躺会儿,困了就眯一会儿,一会儿又起来干着干那,把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。这样坚持了一年,她也瘦了不少——幸亏她在校时是优秀运动员,要不还撑不下来呢。那一年里,白天只要孩子醒着,她就和孩子做游戏,为他活动四肢,教他说话认字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一年后,点点会走会跑会跳了,会讲一些简单的故事。以后的日子里,他的智力更是飞速发展,又学普通话,又学英语,学得快也记得牢。这更给了姐姐无穷的精神力量,因为她看到了点点的未来,非比寻常。

我看着她脸上的憧憬,知道她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光。我从心底里佩服这位陌生但又很熟悉的姐姐。我们又谈起了学习,在这点上我更佩服她,因为她讲了许多有趣的记忆方法,高效的复习方法,很多是我闻所未闻的,又是学习中亟待解决的问题。我更为那天的奇遇感到高兴。

快乐的时光,总是过得很快,不知不觉中,太阳到了西南方向。我们又谈起了日常发生的趣闻轶事。姐姐滔滔不绝地讲着,我也口若悬河,兴高采烈。

忽然,我的背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,热乎乎的。我一惊,转过身去,嘘了口气。不知什么时候,小家伙从屋里溜出来,趁我们谈得高兴,偷偷躲到我身后吓我。可见我马上就反应过来,便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儿。

我看他傻傻的样子,有些好笑,但又不敢笑,就拉过他来,轻轻地说:

“Good afternoon,Diandian!”

小家伙把手背到身后,扭着身体,笑眯眯地说:

“Good afternoon,Uncle!Thank you!”嗯,这小家伙不但有礼貌,英语也挺地道呢。

我把他抱到腿上,摸摸他浓黑的头发,对姐姐说:

“这小家伙挺有礼貌啊!”

噢,坏事了,他又不高兴了!

“不,我不小了,我已经四岁半了呢!”

“呦,小家伙,还有零有整呢!”

这下可闯下大祸了——他抡起“拳头”朝我狠狠地砸来,我还看见他那无邪的眸子里倾刻间漫了泪水。我见这次真的惹祸了,忙说:

“舅舅坏,舅舅不该说点点是‘小家伙’,点点已经长大了,是‘大家伙’。舅舅再也不这样叫你了!原谅舅舅好不好?”我这样说着,他那“阴云密布”的脸“放晴”了。

“不,是好舅舅,改正错误就是好舅舅!”

这样,在一片笑声中,太阳不情愿地挪到了西山。我也该走了,小家伙却舍不得我走,一定要我住下来。我只好说回去还要上课,他才不闹了,乖乖地把我送出门。我走出很远了还听见他在喊:

“舅舅再见!”

三、快乐的晚餐

考试结果很快出来了,我在全班五十多人中居于第三十位,下降不少。

我愣了,为什么呢?为什么下降了,一时又理不出个头绪。接下来的两天讲评试卷,我在灰暗的心绪中煎熬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我学习一向很刻苦的呀,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呀。可为什么下降了呢?我盯着试卷发愣。突然,有人敲我的桌面,“哎,柳笛,放学了,快去班主任那儿领作业吧,还有假期活动安排。

”我默默地点点头,站起身收拾好东西。

在班主任那儿,她说了句:“柳笛呀,你可没进步呀,看别的同学进步多快!”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,支吾着走出来,脑中还是一片茫然。

“噢,放假了!”我忽然想起一点,“该为姐姐去做些什么呢?她们母子现在怎么样了?嗯,得去看看,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干!”这样想着,我打定主意,回宿舍收拾好一切,塞进两个包,背起来向姐姐家走去。

远远的我就嗅到了淡淡的花香,一定是榕花的香气,“太香了!”

我的疲劳突然消失了,奔到门前,叫了声“姐姐”,推门走了进去。

院里很干净,还是上次来时的样子,不过那株大榕树越发茂盛了。我不见姐姐出来,又叫了几声,还是没有动静。

我只好把包放在石桌上,走进屋里,看见迎面的桌上有张纸。

我走过去,拿起来,上面写着:


笛子你好:

我知道你今天要来这儿的,考虑到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你,所以先出去一下,一会儿就回来。桌下的桶里有冷饮,尽管自己拿好了!

姐:婷


我看看四周,想为姐姐做点什么,但又找不到什么可干的——姐姐真是个勤快人。我拿出一瓶雪碧,喝着,看见书架上有本新书,分外显眼,就拿下来看。正看得入迷时,一个童稚的声音飘进来:

“舅舅,快出来!快去接妈妈!”——哦,她们母子回来了。

我赶快放下书,跑出来,看见小点点捧着一个大苹果从门外走进来。

“呦,点点,你怎么知道是我呀?”

他眨眨眼,说:“是那两个提包!”这小家伙够眼尖的!

我吻他一下,接出门去。姐姐正抱着一个大箱子吃力地走着。我接过姐姐的箱子:

“这是干什么呀,姐?你生活又不宽裕,还这样。再说,我又不是外人,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弟弟就行了。这又何必呢?”我责备着,可姐姐笑而不答,我莫名其妙,只好罢口。

回到家,姐姐才开口:

“傻弟弟,我会买这么多?这是单位分的福利。嗨,几箱子东西让我发愁,好不容易才送给几位大妈几箱,剩下这半箱儿,自己吃吧!”说着,洗了几个递给我,“放到盘子里,吃吧!”

我对姐姐说想在这里住几天,问方不方便,她满口答应。而点点就更高兴了,手舞足蹈的。

吃过午饭,姐姐对我说:

“笛子,我想在院儿里搭个小屋,你看怎么样?做饭用,在屋里太热了,又不干净。”

我在院里看了几遍,自信地说:

“可以,我来垒吧。我学过几个月的泥瓦匠呢!”

说干就干,姐姐去借工具,我从院外背来几筐黄土,和成泥。我们把砖从院外运进来。稍稍歇一会儿,正式开工。

六月的天,热呀!刚垒了没几块,汗水就“噼里啪啦”的往下掉了,擦把汗又接着干。姐姐脸上额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,不时用手臂去抹汗。

有笑声的活儿干起来是轻松的。很快,一座“高标准”的小屋便在我们手下“诞生”了。

看!红青相间的砖块儿,隔上黄色的泥,俨然一座古堡,在配上个房顶儿(其实是几块石棉瓦)就成了一座暂时的厨房。又把锅碗瓢勺拾掇进来,安置好。

我们洗一洗手和脸,又开始准备晚饭了。

晚饭比较丰盛,圆桌中间一个烩菜,有四个盘儿:炒青椒、炒茄块儿、糖醋西红柿、炒空心菜。另有一汤,美其名曰“山口百惠”——其实是三个炒菜烩成的汤,又煮一下,美味无比!

开饭了,小点点坐在凳子上,胳膊短,够不到桌上的菜。我们便逗他:“使劲儿,使劲儿啊!”他干着急,就是够不到,小眼睛瞪得溜溜圆。小家伙气还挺盛:“哼,就吃这个,一定要吃到你!”瞧,他又在酝酿下一次的进攻了。嘿,小家伙脑袋瓜儿一晃,一只手撑住桌沿儿,另一只手去夹菜,还把身子探出老远。我们看着他,谁也不去帮他,让他受点小小的“挫折”是有好处的。“噢,够到喽!”他真的够到了!呦,好狠呀!他夹了一大块儿,往嘴里送,又塞不进去,只好慢慢啃,吃的还怪香甜呢!多可爱的孩子啊!小脸涨得通红,微微喘着气,可口却不住地嚼着,还得意洋洋的。

我看看姐姐,她嘘了一口气,笑了。

姐姐看到我也在笑,说:“笛子,快吃吧!”

点点刚刚吃完战利品,仰起脸对我说:“是呀,快吃吧,舅舅!”说着夹了一块他面前的菜送过来。我高兴地用碗接了,吃在嘴里,“嗯,格外香!”我点头夸他,他乐得脸上开了两朵花儿。我又夹了他喜欢的菜,放到他碗里。他说着“谢谢”,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他还挺讲公平,给我夹了菜又给妈妈夹,把姐姐逗笑了。

晚饭在一片温馨的气氛中结束了。点点擦擦嘴,“噔噔”的跑出去看星星了。我帮姐姐收拾好碗筷,来到院里。

此时晚风习习,没有了中午的闷热,多的是清凉。风里裹来花香,吹在脸上爽爽的。

我深深地吸口气,活动一下身体,走到点点身边。姐姐看他正在看星星,眨着眼睛,傻傻的笑着,就偷偷捅一下他的小脚心儿。

点点大叫一声,“咯咯”地笑起来。姐姐坐在他旁边,摸摸他的小脸儿,问他数到了多少。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,又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,说:

“99颗!”刚说完,又补上一句:“还有那么多星星,我怎么也数不完呢?”

我抬头看看天空,说:

“每颗星星都代表一颗小朋友。你看到那颗亮星了吗?那就是你!”

小家伙听得入了神,躺倒姐姐怀里,“咯咯”地笑起来,“真有意思!那我和别的小朋友可以交朋友啦!太好了!可为什么我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呢?”这小机灵问题还真不少呢。

我又给他解释,“因为他们在世界各地,你虽然能看见天空的他们,但是不能看到他们本人。以后你长大了,就可以周游世界,到处结交朋友。你高兴吗?”

点点认真点点头:

“高兴!有那么多朋友,将来我一定造一座好大好大的房子,把他们都请来,一块儿玩儿!”

听着他童真的幻想,我们沉默了,任晚风从脸颊拂过。

许久,点点睡着了,脸上荡着甜甜的笑。

“你还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要来,是吧?”

“嗯!”

“上午单位里来人通知我去领苹果时,在街上我听人说你们今天放假。不知为什么,我就十分肯定的知道你要来,才写下了那个条子。”

“真的吗?”我轻声问。

“对!”

“这就是我们的‘姐弟缘’吧?!”

“嗯,有道理!”

又聊了好久,姐姐拍拍我的肩:

“困了吧,走,回屋睡觉吧!”说着抱起点点。

我答应一声,“好,我先收拾一下。”

回到姐姐为我收拾出的房间,躺上床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
四、计划

那晚的梦很美,许多朋友和我在一起,当然还有姐姐和点点。而且,姐姐成了一位卓越的教育家,点 点则成了一位新时代的科学工作者,年轻有为。我呢,在自己的路上也收获了不少……

醒来的时候,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。我起床,到院里舒展舒展筋骨,回到屋里洗脸。刚擦完,点点就 乐呵呵地跑来了。

“呦,点点,起得这么早!”我笑着说。

“我早就起来了,可不想舅舅这样懒!妈妈从不让我睡懒觉,说那样容易生病。我早习惯了,早睡早 起精神才好呀!看我,身体多棒!”说着在地上蹦几下又抡抡胳膊。

我被他可爱的举动逗乐了,大笑起来,可他却认真地对我说:“笑什么,舅舅,不对吗?妈妈这样说 的!”

我蹲下来摸摸他的头,“对,对极了!以后我向你学习,做个好孩子,怎么样?”

他拍着手跳起来,“好啊,我一定教你!”说完,眼睛一眨,“哎呀,坏了,妈妈让我来喊你吃饭, 快走吧,要不会变味儿的!”说着拽住我的衣角就走。

我随他来到客厅,桌上已摆上了香喷喷的饭菜。姐姐放下筷子,“笛子,快吃吧!”

我歉意的笑笑,“真不好意思,让姐姐费心了!”

姐姐听了,摇摇手说:

“说的哪里话,我不是你姐嘛。咱是一家人!以后可不准这么说。”

点点也附和着说:“是呀,舅舅,我们是一家人。”

我看着她们母子默契的配合,笑了。

吃完饭,点点出去玩。我们收拾好碗筷,姐姐就把我叫到她的小书房。呀!书可真多呀!一本本,一 层层,一排排,一架架,令人目不暇接!她随手抽出一本,给我介绍它的内容、作者……等等。听她娓娓 道来,我的心融入了书中的情节。她说得比较快慢,有时似乎在唱,抑扬顿挫的声调中含了无穷魅力。我 陶醉了!其中有我读过的文章,本以为不算好,可由姐姐读出来,我就蓦地意识到了那行行文字中蕴涵的 深意。真不可思议!我想这正是加上了她的理解的缘故吧!

我的心同“姐姐”的心是相通的!

听着她谈书,很入神,姐姐也注意着我的表情。听着听着,我脑中闪过一个问题,楞了一下,她发现 了这一瞬的变化,停下来,问我:“笛子,怎么了?有什么心事吧?说出来让姐姐听听。可不可以?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呢!”

我看看姐姐的眼睛,她的目光照彻了我心底。我迟疑了一下,说:“是我的学习,我的成绩这学期没 有长进……”

她听了,眨眨眼,笑了。

“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,这事好办,好办得很。但你得听我的,而且我保证你会取得大的进步 。好了,先讲讲你的学习方法吧。”

我拉过两把椅子,让姐姐坐下,我也坐下来,向她介绍我的学习方法。她笑眯眯地听我说,不时插上 一句,“这点很好!”“必须改进!”

等我细细说完了,姐姐仰头思考了一会儿,“你先看会儿书,我出去一下,马上回来!”说完,神秘 地一笑,出去了。

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愣了一会儿,想想姐姐一定有道理的,就找本书翻起来。

我刚翻了一半儿,门“吱”的一声开了,姐姐从门外走进来。她脸上带着希望,眼里是智慧的光芒, 有自信还有几分鼓励。

我大脑中突然有灵感被激发,就说:“姐,稍等!”说完就拿起纸笔迅速写起来——我有了新的收获!

姐姐站在一旁,看着我。我写完后,她笑着说:“不错!我有一份计划书,咱们一块儿研究一下!”

于是,我们在纸上圈圈点点,研究起来……

兵贵神速!在姐姐的帮助下,我的计划终于定型了,看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,心里有种不可言喻的快意!

姐姐指指计划书,“你先歇会儿,我把它誊好!”

我说声“谢谢”又接着翻书。

我在姐姐家住了三天,这几天里我们谈人生、理想、事业……很多很多。临走前,姐姐取回我们照的照片,递给我,“拿着,做个纪念!以后常来吧,这里就是你的家!”

点点眼睛红红的,“舅舅,我会想你的,你可要常来看我呀,好舅舅!”

我摸摸他的头,吻吻他的小脸儿,“舅舅会想你的,也会想妈妈的!乖啊,别让舅舅担心!”

小家伙点点头,说不出话了。

我看看姐姐,她也不舍得我走。

“我得回去了,家里怎么样了我都不知道呢。”

我咬咬牙,“姐,点点,再见!保重!”说完,“毅然决然”地踏上了归途。

五、住宿问题

这个假期我过得很充实:白天在地里干活儿,晚上在家写作业,复习、预习功课,读读课外书。这个 假期我收获最多,读了几部名著,《鲁滨逊漂流记》、《红楼梦》、《茶花女》,做了不少读书笔记,写 下不少心得。这个假期也很漫长,因为挂念着柳婷姐姐和可爱的点点,想去看她们,又脱不开身,只好默默地祝福她们。

假期快结束时,我的作业也完成了,功课也复习好了,新学期的课程也预习了两遍,这得感谢姐姐帮我制定的假期学习计划。剩下的几天里,地里没活儿,妈妈就让我早早准备上学的东西。

我细细地整理好一切,坐在树荫里歇了一个下午,思考一个问题:新学年的住宿问题。走读,当然不行,来回骑车时间太长,也太累;住校,也不大好,宿舍楼里不大安静,晚上睡不安稳。

累了一个假期,晚上我走到村边的树林里,沐浴着清爽的晚风,望着远处虫鸣声声的田地。心头有一 种轻松的感觉油然而生。啊,好久不这样漫步了!田里、河边有青蛙不甘寂寞的叫声,让人听了心痒痒的,舒畅!

这样徜徉着,一个念头忽然跃入脑海——明天何不去姐姐家一趟!

第二天一早我跟妈妈打个招呼就上路了。幸好天不热,凉风阵阵。我骑在车上,远望路旁碧绿的庄稼,耳边掠过声声鸟鸣。微笑浮在脸侧。

“现在,小点点已经起床了吧,或许正做早操呢!是不是又长高了,更可爱了?!”这样想着,我哼起歌,让它们载上我的欢乐飞出很远……

今天的路,似乎比往常近好多,我轻松地驶进了那个已很熟悉的小巷。跳下车,慢慢往前走,又看到了那棵大榕树,它更绿更茂盛了。

敲门后功夫不大,门缝里就挤出个小脑袋,黑亮的头发,小脸上带着稚气,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——是点点!他张开顽皮的小嘴儿,高喊一句“舅舅!”扑到了我怀里。

我答应一声,把他抱起来,吻吻他。他又嘿嘿的乐了。

放下点点,我把车推进院里,姐姐也从屋里出来了,手里攥着一把菜。我叫声“姐姐”,她笑了。

“笛子,什么风把你吹来了?”

点点看看我:“当然是这晨风喽!”说完他拽拽我的手。我蹲下身,对他说:“点点,有什么话要跟舅舅说呀?”

他那黑溜溜的小眼儿转了两圈儿,“你还没吃饭吧,我帮妈妈给你做饭去,好不好?”

我刮他一个鼻子,说:“好呀!咱们一块儿去吧!”

姐姐听了我们的话,只是笑,手却不曾停下。

早饭已毕,我们走进书房。点点坐在写字台边看连环画,我和姐姐坐在另一侧,看着他认真读书的样子,相视而笑。

“多谢姐姐帮我定了计划,我觉得很好!”我首先开口。

姐姐说:“有效果就好,那么你就按计划往下进行吧!我相信你会取得好成绩的!”我点点头,——我相信姐姐也相信自己。

点点扭过头看看我们,笑着说:“舅舅,妈妈,你们谈吧,我到外边去看!”说完,哼着儿歌跑出去了。多好的孩子啊!

姐姐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开学后有什么打算?”

我想了想,说:“在学校住宿,全力以赴!”

姐姐沉默了一会儿,“一定住校吗?高三学习更紧张,你也知道的!”

我沉默了。良久,我抬起头,看看她那双闪亮的大眼,“那,你有什么建议吗?”

姐姐脸上露出笑容,还是那熟悉的笑,盛在一对美丽的酒窝里。“建议嘛,倒是有,可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。我想,如果你接受的话,会有更大的进步!”

“那么,姐姐快说吧!”

“嗯,我是这样想的,你可不可以到这里来住。一方面我可以在业余时间帮你复习功课,一方面你也可以帮我做些事,比如照顾点点。有我给你解疑答惑,这就等于我又复习巩固了以前学过的知识,让我不会退步。还有就是,点点只和我在一起,难免心理的发育会有不足,有一个好舅舅在他身边对他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,我想会很有意义的。这样你可以有比较好的精力分配,劳逸结合。家里的音响可以听音乐调剂精神,更重要的是可以练习听力。我还有许多健身器械,可以锻炼身体。好处不止这些,但我不强求,只是想尽力为你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生活环境。”

听着她的肺腑之言,我很感动——真是位好姐姐!住在这儿当然好,可问题并不那么简单哪,住在这儿还免不了一些生活琐事。比如吃饭,我带不带粮食来呢?带,她会不高兴的;不带,我怎么安心给姐姐增加负担呢。还有别的问题,比如花钱。

我想了一会儿,对她说:“那也可以,我很乐意!但是,有些事我们必须讲好。第一,我每个月带70斤粮食,其他菜不限,有则多带无则不带,少则少带;第二,钱当然由家里负担,绝不花姐姐一分钱,如果有意外情况,可以借,但必须及时归还。这几点,姐姐一定要照我说的办。其它事,我们再商量,你看怎么样?”

姐姐听了,点点头,“可以!就这样办,可你不能为了不让我有任何负担而向家里提过高要求!”姐姐说得很坚决。

这样,我们的“君子协定”诞生了,名曰《互助互利实施细则》,看着我们的劳动成果,欣慰的笑在脸上绽开了。

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点点时,他高兴得像只小兔子,蹦蹦跳跳的,口中还不住的叫着,挥动着小手,一副傻傻的样子。我抱过他亲了一口,他又抱住我的头,“啃”了一小口,还挺响呢!姐姐看着我们快乐的样子,脸上荡出了少有的笑……

不用说大家也知道,开学后的日子是在姐姐家度过的。那段日子里,我和柳婷姐姐、点点相处得十分融洽,因为我们都很珍惜双方的感情。

那段日子还是我高中生活最精彩的日子,我取得了很多成绩,得了多项奖励,在我人生路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我们彼此之间了解也更深了,生活中的欢声笑语也更多。这一切使我更信赖姐姐,信赖这位巧遇的姐姐。但生活的路毕竟充满了意外与坎坷,不久,我们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……

六、蜚语流言

“呦,这小子,还没走?”我走在回“家”的路上,听到一句“陌生”的话。

“这人,怎么回事?天天在这里转,光吃喝还不算,又赖在这儿不走了!”又一句带刺的话从一个不知名的大婶口中溜了出来。路旁有几个邻居坐在一起做针线活儿,不时地把几个瓜子儿扔到嘴里,还不住嘟噜着。

“婶子,大嫂,歇着哪!”我客气地招呼一声,想快走几步躲过她们。

“哎,你叫什么来着,站住,那么急回去呀,在这儿歇会儿,我们有话问你。”又一个不客气的声音。

“今天怎么这么倒霉!”我倒吸一口凉气,站下,堆了满脸笑。

“小婷子是你什么人,这么亲热?”

“姐姐!”我回了一句。

“可据我所知,她是一个独生女,绝没有弟弟。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?”不好,我感觉到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儿,而且问话也越来越有“挑战性”。

“这,……据您所知,您又知道多少?”我笑着回敬道,我一边又思忖着该怎样对付这群“刁钻”的“贤”人们。

这时,前面传来一声呼唤:“舅舅,快回来,吃饭喽!”我愣了一下,答应着,为了不致“得罪”这群难缠的人,不失礼貌地说声“再见”,走了。而背后则又爆发了一阵异样的笑声,让人听了不寒而栗,毛骨悚然。

走到门口,我才看见姐姐也在那里站着,点点已跑回去准备饭了。我低头叫声“姐姐”就往里走。姐姐追上来,问:“笛子,刚才她们跟你说了些什么?”看来,姐姐听到了刚才的话。

我抬起头,看看她。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。“没,没什么。”我想避开这个话题。可我的一言一行怎能瞒过姐姐那双明亮的大眼呢!

“笛子,你不必回避这件事,这一点我早预料到了。我太了解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了。她们看到别人有什么成绩,有什么地方比她们强一点点,就心里不平衡,平常没事就凑到一起嚼舌根儿。”

我听了她的话,默默地点点头。“姐,我想我还是到学校住吧。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一点,我真傻,净为姐姐添麻烦。”我顿了顿,“这样继续下去,还不知要发生多少麻烦事呢……”

刚说到这里,点点从厨房走出来,“舅舅,妈妈,快开饭吧,我饿了。”

我摸摸点点的头,“对不起,让你等急了吧。这就开饭。”他看看我,仰着小脸儿,“那好吧,我去倒水!”说完跑了。

饭桌上,我和姐姐对这件事绝口不提,像往常一样,我们在笑声中吃过了晚饭。点点说声“我饱了”就去玩了。

院里的月影下,坐着我和姐姐。

“这件事既然发生了,我们就要认真地面对。”姐姐首先开口了,“难道我们就因为这件小事而把刚开始实施的计划放弃了吗?”

“可我又能怎样呢?”

“绝不能半途而废。这大道理我也无需多讲,你心知肚明。但是,如果你现在终止这个计划,那么我们不仅会前功尽弃,而且还会浪费许多精力。现在正该全速前进,是逆水行舟,而且停止就只会退步。”

“可是,我在这里度过高考前的日子容易,而你还得再住下去。同她们低头不见抬头见,以后怎么相处?还有点点,会不会对他造成坏的影响?”

“你多虑了!只要你留在这里,一切有我呢。只要我们行得端走得正,谁说什么也没用的!那只会证明她们的庸俗。至于点点,有你在他身边,加上我对他的教育,我相信他会茁壮成长的。”

“但,‘人言可畏’呀!我们有句古话,‘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’,它是中国人总结出来的,表现的是中国人的通病。我怕这会对你产生不良影响,这一点我也不必多说。姐姐想必早知道我的意思了吧!你和点点不能为我的学业而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呀。况且,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。现在你们还处在困难时期,我怎么能再‘火上浇油’呢?”

“正因为处在‘困难时期’,才需要你的存在,况且我们有‘条约’在先,也不会对我造成负担,而且我也一直把帮助你作为一种极重要的精神动力。我帮助了你,也从你身上看到了点点的未来的希望。我们‘合作’得不是很好吗?我们需要你,你也需要我们,并不存在什么‘负担’问题。”

“可是,那群邻居不会住口的,她们会无事生非!”

“那又有什么呢,让她们说去吧。现在她们还乐于动口,可时间长了她们会知道教训的。有机会我会向她们讲明这件事的。我们不需要对此有什么负担,完全没必要。那样只会使我们自寻烦恼,只会使我们的计划‘胎死腹中’。

细想想,她们的几言几语值得我们把长远计划取消吗,况且它关系到你的一生。我不想你的一生断送在这几言几语里。”

“那么,我们只好勇敢地披荆斩棘了。可我没信心去面对这一切。或许,我们那个计划是个错误。”我很矛盾,有些语无伦次了。

“这不是你的真心话。我知道你绝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,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。我们何必向世俗低头呢?就因为我们是孤儿寡母吗?我们也需要有人支持,需要有人理解,更需要别人的爱!我们现在所遇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漩涡,但它以外是无限明媚的阳光。这点你不会否认的,我们为什么要向一点风浪俯首呢!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,风浪也会更多更大,要是见困难就退缩,我们还会有成功的一天吗?!没有!”

姐姐说这话的时候,眼睛一闪一闪的,——她哭了。从认识她到现在,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哭,可见她对我倾注了多少感情多少希望。而我对姐姐也很感激,我怎么会不被这份难得的人间真情所感动呢?!我也哽咽了,说不出话。

良久,我抹去腮边的泪,看着姐姐那双大眼。此时,那双眼睛里蕴含了极深的内容,既有对我的关心也有对我前途的希冀,很多很多。在凝神思索中,我完全被姐姐那份关切征服了,我心里没有了对风浪的畏惧。甜甜的笑从心底升起,在脸上绽开。我笑的同时也从姐姐眼睛里读出了感动。她在用心同我的心默默地交流。此时,我们不需要任何语言,因为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。姐姐笑了,这一笑在我心田撒落了希望;这一笑使我心田有了一眼清泉,浇灌着那希望。

“姐,我决定,不走了!”终于,我吐出了这句话。

“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呀!”姐姐伸出手,把我的手紧握住,“走吧,该休息了!”

我站起来,回到我的小屋。临进小屋,我转身对姐姐送去一句:

“Good night!”

那夜,我睡得很香很甜,还做了一个梦:我考入了一所有名的军校,几年后又成了一名共和国的军官……
日子一天天过去,果真如姐姐所说,那些邻居们议论了个把月就没话可“议”了。她们也知道烦。这件事终于解决了。

经过一番风雨,我和姐姐建立起了以信任为基础的亲密的姐弟关系。我有了一个知心的姐姐,有了倾诉的地方。她学识渊博,极有耐心,不论什么时候什么问题都能回答我。我们常坐在一处,谈天论地。而点点则常乐呵呵地坐在我们之间,托着两腮听我们说,还不时插上几句,如果插不上就哼几声,但很快就会没事的。他既是我们的忠实听众,又是个卓越的“评论家”,对我们的话题做稚气的评论,做个“总结发言”。每当此时,一种温馨的氛围便笼罩着我们。

可是,此波才息彼浪又起:一天,我收到了一位老同学的来信,它在我刚调整好的心弦上重重地挑出了几个意外的音符……

七、不可磨灭的记忆

收到信的时候,我有些莫名其妙,“谁会给我来信呢?寄错了?不可能!‘高三·四班 柳笛’,分明是给我的。那么会是谁写的呢?几年来都没人同我通信了,怎么回事?想交笔友,但我寄出的信已经四五年了呀!怪事!”

我又反复看了几遍信封上的字体,似乎在哪里见过,好像很熟,但又记不起是谁的字体。再看看邮戳上的日期,已寄出六天了,上面有“青海”两个字。“会是谁的,青海我没有亲戚也没有同学朋友啊!”我更纳闷儿了。“唉,

干吗自寻烦恼呢,拆开一看不就一切都明白了吗?!”

我读完信,明白了一切,但又马上陷入了深深的回忆。信是这样的:


笛子你好:

收到这封信的时候,你一定很奇怪吧!你一定在想,“是谁写了这封信?”请你继续读下去,等读完它你就会明白,或许你还记起了写信的人。

初中毕业后,你考上高中,而我呢,落榜回家了。这打击对我来说是异常巨大的。父母对我失去了希望,虽没骂我更没打我,但从他们那眼神中话语里看得见听得出,她们是不会让我再读书了。我是个喜欢读书的人,我渴望书里的世界,渴望知识,只有在学海书山里才会有最真实的自我,才会实现我那小小的理想。但是,当时的处境对我来说无疑是一块磐石,重重的压在我心头,使我几乎对生活失去了信心。在最初的一个月里,我想到过死,想用死来摆脱我所面临的困境。可我又太懦弱了,不敢去面对那个比绝望更可怕的字眼儿,只好整天整天的把自己关在自己又阴又冷的小屋里,哭啊哭。我想用泪水来洗去心底的阴影,但这是徒劳的。父母大概也觉察到了我的心情不好,也不来管我,只淡淡地说了句“让她哭吧,过些日子我们再做打算。”

我在极度痛苦中度过了发榜后的一个月,在那一个月里,我逐渐意识到过去走过的路上有很多错误。我深思,我反省,从那三年的经历中总结了经验教训,也渐渐恢复了平和的生活态度。

但生活又是那么的不平。一天,妈妈对我说:“孩子啊,你也不小了,该帮咱家分些负担了吧?”我听了这句话,浑身毛孔倏地收缩,因为我知道这句话后面的含义是什么。我拼命地喊着“不”,喊着“不,不,不!”。妈妈见这招不灵,就换了爹来。爹见到我,就问了一句:“从,还是不从?”我无力地说了一句“不”,但这个字刚从嘴里完全地吐出来,我就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声响:“啪!”我的一只耳朵“嗡嗡”地响起来,又喊了一声“不”。他见这样制服不了我,就又举起那只粗黑厚实的掌来,我神经质地跳起来,大叫着:“你打,你打,随你打,这次我绝对不躲不闪,打死我好了,反正哪里也没有我的好日子过!”他举着那只大手,怔住了,他没想到平日十分温顺听话的我会这样对他大喊大叫。他的手没打下来,慢慢放下去,脸上的怒色消失了,代之以青红相间的颜色。他怔了一会儿,转身出去了。

他们没有再来逼我。我又哭了一夜,那夜我几乎没睡,常常刚睡着就哭醒了,即便睡着了眼前也尽是恶鬼那狰狞的面孔。直到天亮时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。不知什么时候,我被人摇醒了。进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——米粒儿——我的好朋友。

她见我醒来,笑着说:“你终于醒了!看你的眼肿的!还没吃饭吧,走,去我家。咱们好好聊聊。”我坐起来,拿过镜子一看,可不是,又红又肿。我穿好衣服,洗洗脸,去了米粒儿家。

其实,米粒儿也没考上高中,比我还惨。可她没有灰心,她知道天无绝人之路。她跟父母商量后决定复读,走另一条路。她也劝我再复读一年,还答应帮我说服我父母。这样,一番周折之后,父母勉强同意了,但前提是我必须保证考上一所好的学校,否则,以后决不再供我读书。这样,我带着沉重的压力重新迈入了学校大门。

在进学校大门以前,我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,准备迎战一切暴风雨。初中毕业前你我没有任何留言,只有那句短短的“明天见”。初中毕业,我们便不得不分道扬镳了,从那时我们失去了联系。虽然我知道你在哪所学校,但我不敢同你联系,我怕那样会影响你的学习——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处境,你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我,那无疑会牵制你的学习,那是我所不愿的。而沉重的压力又使我很难抬起头来,我又很难抽出时间来给你写信,就把这件事搁下了。我只好把你我同桌的日子深埋心底,努力把自己沉入题海中。初中时同你结下的友谊又使我常常想起你,受着思念的折磨。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,在做些什么。好在米粒儿给了我莫大的帮助,她常同我聊天,慢慢解除了我思想上的“包袱”。

终于,一年的苦读,我没有白费,我们都考入了师范学校。父母也因此喜上眉梢,对我的态度也大有改观。但是我从一个紧张的环境中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“慢节奏”的生活空间,不禁在心头产生了一种空虚感。在这个师范学校里,我没有了往日的那些朋友,眼前尽是陌生的新面孔,又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。但我很快适应了那里的生活,交到了一些朋友。

我依然不敢去打扰你平静的生活,只好将自己的那份思念留在了日记的字里行间。在这里,课余时间很多,我便利用这些时间去学校图书馆借书。这样我慢慢地将你遗忘了,因为书里的世界太神奇太大了,我走进去就很难再出来了。那里有很多好的刊物,因为常去借阅就渐渐地跟管理员“混”熟了,她经常给我推荐一些好书,使我的写作水平迅速提高,并且还在几份刊物上发表了一些文章呢!这一切都得益于课外知识。

这个暑假里,我遇到了一位老同学,在谈话间偶然提到了你。他说他同你在一个学校,你在四班,我把这个消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。可是这件事又把我引入了那和你同桌的时光,陷入了深深的回忆。我不愿失去你的友谊,但你我相隔天涯海角,不能见面,我只好把那份思念暂时隐于心底。开学后,我终于禁不住这失友的折磨,怀着忐忑的心情写下了这封信。

读完此信,你不会嫌烦吧!或许你此刻已记起我的名字了——张媛。我已说得不少了,我不敢奢望什么,只希望你能在紧张的学习之余给我回封信。

致 美好祝愿

张媛

9月6日


将信纸合上时,我深深地吸了口气。

张媛是我初中同学,又曾是同桌,是好朋友。她老家在青海,因为父亲工作原因来到我就读的那所学校。

记得她来时,开学已三四天了,因来得晚,她只好在后边找个座位上课。我很自然的就成了她的同桌。很快我们就熟识了,她活泼开朗,爱唱爱跳,很会说话,有一种纯真的美,和她在一起,我总是无忧无虑的。也许是时间的关系,一个星期后,班主任发现她在后面不合适,因为她的眼睛近视,就把她的位置调到了前边。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往。上课专心听讲,下课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有说有笑,引得别的同学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我们,是羡慕是嫉妒,还是别的什么,我不知道。

不知出于何种原因,有人向班主任告了“密”。班主任把我们叫到宿舍,进行了一番“突击审讯”,但结论是肯定的——我们用互助建立起的友谊被大加赞扬。

第二天的班会上,他讲了我们的“不正常”是很“正常”的,他希望同学们中多一些这样的“不正常”,组成互助小组,建立新式班集体,培养良好班风。从那以后,我们班活跃起来,上课配合老师教学积极主动,下课都生龙活虎的玩。我们还利用课外活动时间搞些经验交流会,开辩论会、讨论会等等。我们还定期组织文娱活动,丰富同学们的课余生活。这样,我们的班集体更团结了,形成了良好的班风,在学校里树立了一个“精神文明班”的榜样。

也正是由于我和张媛的活跃和对班集体的热心,我们再初一第二学期被选为正副班长,她正我副。这样一来,我们的合作也更多了,经常在一块儿讨论班里的事情,还常为一点点分歧而争个面红耳赤,但最终总会有令大家满意的结果。我们的友谊就这样慢慢变得深厚了。

上初二时,为迎接元旦,我们共同创作了一个小话剧,是围绕中学生的热门话题展开的。其中有两个角色,一个爸爸一个妈妈,一直定不下来。但元旦彩排很快就要到了,我们都心急如焚。最后,一咬牙一跺脚,“咱们上!”终于,彩排顺利通过,元旦联欢会上也赢得了阵阵掌声,还被评上了特等奖。元旦过去了,胜利的喜悦渐渐从脸上消失了,但心中却多了对她的异样的好感,相处时偶尔会发现她羞涩的眼神。虽然如此,我们都没有吐露心声。

春节后,灾难降临到了我们头上,又有人“告密”,说我们偷偷地在操场上“约会”,谈得火热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,我们却不以为然,因为一切我们最清楚——那次“约会”是商量为班里订一份刊物,丰富大家的知识扩大知识面——我们没有理睬这些。但班主任又一次把我们叫到宿舍,与上次不同的是,这次是单独叫的。我们的坦然令班主任大为恼火,他也终于把那个很流行的字眼掷到了桌子上——早恋!

为了表明我们是清白的,我们约定:一定要在学习上加倍努力,以优秀成绩来向老师“交代”,表明那传言毫无依据。

从那以后,我们收起了日常的笑脸,一同“辞”去了班长的职务。班里的文娱活动等等我们很少参加,平常嬉笑的人群中再找不到我们的身影。我们沉默了,像一颗流星,在天空划过发出一丝光热后“殒落”了。大概又是我们的一举一动又影响了大家,班里气氛也不如从前了。班主任发现了这异常情形,但也无可奈何。

因为“早恋”事件,我更加警惕自己的感情,控制自己尽量少去想张媛,尽力把她作为一个学习上的对手,生活中的朋友。我抑制着自己向她表白心迹的欲望,用理智来监督自己。我也发现,她好多次在我面前欲言又止,我知道是为什么,但也只好装作没有看见。

在那半年里,班里没有了我们活跃的身影,但升初三考试中,光荣榜上却列出了我们的名字:我们并列第一。这是班主任所始料未及的。那件不愉快的事被它淡化了。

新学年开始后,分班了,我们理所当然的被分到了快班,很幸运我们又成了同桌。在半年的淡交中,我们的友谊并未淡化,而是更深了。有了这便利的条件,我们又开始活跃起来,我们是学习上的对手,又是生活中的好朋友。我们彼此了解得更深了,几乎无话不谈。如果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,我会毫无保留地向她倾诉,而她也经常把一些心事说给我听,但彼此又都有所保留,这使我们都有些痛苦。虽然这样,我们的成绩却难分难解,几次大考下来都无分高下。为此,我们很高兴,因为我们有了这好成绩,总有一天会步入高一级“学府”的。虽然我们之间无话不谈,双方的心都像是透明的,但我们却小心翼翼地保持了适当的距离,因为我们早耳闻目睹了好多惨遭“封杀”的“早恋”。

时间过得很快,第一次模拟考试过去了,我们还是难分伯仲。可有一件事,却把她引向了退步。她父亲要回青海工作了,而她不肯随父回家参加中考。没办法,她父亲只好让她先寄居姨妈家。但她姨妈有精神病,常把她的学习用具扔出门外,还骂她坏孩子。她心情变得灰暗了,变得少言寡语,可学习还得坚持,在重重压力下她一天天瘦下去了。虽然我也尽力帮她处理困难,但毕竟有限。她更瘦了。中考时,我们不在一个考点,也不知道她考得如何,只是后来听同学说,考最后一场的时候她昏倒在考场里。我听了很感惋惜,想去找她安慰安慰她,但她已回青海了。

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,只记得那句“明天见!”。两年多了,在这两年多时间里,我曾试图找寻她的消息,但毫无结果,我只好慢慢的将她忘记。现在我已几乎将她完全忘记,但又意外地见到了这熟悉的字体,听到了那哭泣中的诉说。我的双眼模糊了……

见到姐姐,我把一切告诉了她,想征求她的意见。姐姐说:“笛子,这一切我都十分理解。你当初没有迈出那可怕的一步,是对的。现在她写信给你,你应该回信,谈谈你的情况。这件事我不想提什么意见,因为那不一定适合你,一切你最清楚。你有能力处理好一切。我相信你!”

我点点头。

他给我讲了许多往事,我从中大受启发。人生之路,就是一个不断选择与放弃的过程,“择其善者而从之”。

“我要恢复同她的联系!”

点点从院外跑进来,对我说:“舅舅,舅舅!我丢了一件东西,但我认识了许多小朋友!他们都很喜欢玩,我也喜欢玩儿,你呢?”

我看看他忽闪忽闪的眼,抱起他来,用额头顶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儿,说:“对呀!就就喜欢玩儿!妈妈也喜欢!

但要看选择!”这下小家伙可弄不懂了,他歪着头,“那,那什么才叫有‘选择’呀?”

我看看姐姐,姐姐摸摸点点的小脸,大笑起来……

八、出游

心潮澎湃中,我一口气写好了给张媛的信,洋洋洒洒几千字,吧几年来的情况讲了一遍,并表示了对她的祝愿。写完后,我舒了口气,终于可以同她恢复联系了。不久,回信寄到,她又热情洋溢地邀我寒假去她那儿玩儿。同时还有一张照片,我又见到了那纯真的笑脸。我们的友谊得以继续。信鸽把远隔千山万水的我和她连在了一起。

我依然按部就班地学习,年终考试也取得了好成绩。我建立了更坚实的自信,但也不敢松懈,因为“行舟”不可退,尤其在“非常时期”。

寒假生活紧张而又愉快,有张有弛。张,复习功课;弛,同张媛重游母校。我们都很高兴,因为我们又重聚了。

岁月如一串长长的断线的念珠,日子便是那一颗颗的珠子,一粒粒的落下来,转瞬即逝。旧的一年过去,春姑娘飘然而至。

春来了!平原上,草绿了,树绿了,禾苗返青了,竞赛似的向上长着;小鸟们也高兴的在蓝天绿地间飞来飞去,快活起来了。春雨也常淅淅沥沥的光临干渴的大地,春风也轻轻拂动流水亮滑的外衣,波纹层层向远方荡开去。农民们也开始了一年的劳作,勤勤恳恳的。他们脸上绽着笑,那笑是丰收的希望。

一个假日,在姐姐提议下,我们到野外踏青。坐上公共汽车,极目远眺,眼里尽是油绿的麦苗,间或有几个塑料大棚。白云悠悠的随晨风在天空荡来飘去。

汽车沿铁路线行驶,偶有列车经过,轰隆隆的。小点点张着小嘴儿,合不上了。他一点一点地数着,眼一眨不眨,数了好长时间也没数到头儿。“舅舅,这火车怎么这么长啊?”说着,机灵的小眼儿瞟了妈妈一眼。“车长了才会多装货物呀!”我笑着说,“你想一想,是不是这样?为什么有的汽车要挂拖车呢,不是一样的道理吗?”

“那……”他眨眨眼,“那拖车太多了,它能拉得动吗?为什么火车不在公路上跑呢,汽车不可以在铁路上跑吗?”这小家伙的问题总是这样多!

我看看姐姐,她在笑眯眯地看着我。我懂她的意思:“快回答他吧,要不她会不高兴的!”我摸摸点点的头,给他解释起来。我们旁边有一对年轻夫妇,他们的孩子也津津有味地听起来。

汽车在公路上行驶,窗外不断变换着画面,刚才还是列车绵延,现在却成了一望无际的大绿毯:绿麦,青草,到处都是绿。有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,它也是绿的,多美妙啊!

看!那儿有一片白,莫非是迟来的雪?哦,是羊群。吃得多香啊!还时不时地叫上几声,好像在向我们打招呼。点点今天格外高兴,东瞅西看,指指点点地说个不停,还不住地逗旁边的小妹妹,引得人们都来注意着两个孩子。大家都夸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,夸他聪明,而他对这些都充耳不闻,依旧兴高采烈地说着笑着。

今天姐姐的话格外少,只是在一旁眯眯的笑,不时看我几眼。

“姐姐!你为什么不说话呀?”

姐姐看看我又看看点点,“说什么,这小家伙不来烦我,我还不趁这功夫多看看风景啊!”说完抿嘴笑了。

我也笑了。对呀!小家伙现在自得其乐,有小朋友和他玩儿,多么高兴!我们现在可以不去理他,自己欣赏一会儿风景!

是的,我确实有些累了,连日来的苦战,已使我疲惫不堪,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,便觉浑身不自在。现在坐在车上,远望广袤的大地,心胸之中不禁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——轻松,超脱。我的心像是要迷失在这山水田园里一样。

有风,挟着泥土的味道,还裹了淡淡的花香。

车窗外远近景的变化中,我们的车驶入了大山的怀抱。看着那青山碧水,芳草白羊,我不禁想高歌一曲“蓝蓝的天上白云飘,白云下面马儿跑”。点点的谈笑还在继续,他们的话题也变了好多,但总也离不开玩儿。到底还是孩子,正是玩儿的年龄,想想自己小时候,不正玩得欢吗!不过,在他们玩的过程中,可以加入适当的“规划”——游戏,寓教于嬉,既可以使孩子们接受教育还锻炼了身体。

许是他们两个的谈笑感染了大家,人们都开始逗起他们来。顿时车里又融入了一片春意,而这春意则集中于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身上。两个孩子也不知道疲倦,不停地说呀笑呀,还少不了手舞足蹈。

而我此时却感觉有些困了。“姐,我想靠着你睡一会儿,好吗?”

姐姐看看我,“好吧!看你那两只眼,血丝多密。快睡吧!”

我征得了姐姐的同意,裹一裹衣服,轻轻地把头靠在姐姐肩上,睡着了,在汽车的颠簸中睡着了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,点点把我叫醒了。“舅舅,醒醒!看,太阳都升起多高了!快起来,吃点东西,我们要爬山了!”小家伙还管着不少事儿呢!

我揉揉惺忪的双眼,站起来。

“睡得还好吧?”姐姐问我。

“很好,谢谢姐姐!”

“别客气了,快,吃饭吧!吃完就可以上山了!”

我也确实饿了——太阳快到中天了,幸好有云,天不热。我拿起一个面包,几口吞下去,又喝几口水,感觉不大饿了。但我知道要爬山运动量比较大,得多吃些。她们母子也大口大口地吃着喝着。小点点还不住地给我拿这拿那,生怕我吃不饱,拿他的话说就是:“你吃不饱,下山的时候我们没劲儿了怎么办?”得,还真拿这小调皮蛋没办法,只好任其“摆布”了,幸亏我胃口好,要不然,经他这一顿“狂轰滥炸”非出事不可。

饭很快就被消灭掉了,接下来就是上山了。我背着大包小包,姐姐牵着点点的手,开始浩浩荡荡的向山头进发了。

这座山看起来不很高,但长满了绿草,还有不少的树木。不时有山风吹来,爽爽的。山间还有细流滑过,潺潺的,在谷中回响。太阳升得很高,但照在身上却不热,因为这里的水汽比较大,山风也频频光临,把游人身上的热量带走不少。草也绿得可爱,褐色山石笼在一片片的绿中,远远望去像一幅大大的地毯,铺在山体上。树也轻轻地晃着,有桃树、梨树,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树,漫山遍野,给大山献上无限生机与希望。

看着这迷人的山色,脚下的路也好走不少。虽然看起来十分坎坷,但有姐姐、点点的笑声在耳边回荡,走起来还是十分轻松的。小家伙侃了一路,现在也不肯慢慢走,他睁着两只好奇的大眼睛,东张西望,还不时跑上一段儿,蹲下拔棵嫩草在手里,细细地端详一番,那专注的神情让人看了想笑,但又不知笑他什么。

他把手里的几片树叶扬一扬,向我们喊:“舅舅,妈妈,快来呀!看这是什么?”

我们笑呵呵地跑过去,接过那几片叶子,给他解释起来。“这是桃叶,这是梨叶……”他听得很入神,用小手拍拍脑袋,“噢,原来是这样!谢谢舅舅,谢谢妈妈!”

我们抓住点点的手,又上路了。

点点不跑了,认真地走起路来。他走得很仔细,眼睛盯着地面,一步步地迈出去,走得很稳很稳。

我看着他的步子,轻轻地叹了一声:“就得这样走!”

身旁的姐姐听到这句话,“什么意思,笛子?”

我想了想,说:“我是说,人生就得一步一个脚印儿,不要急躁,要稳扎稳打。其实,人生就像山路,是不平坦的,而是崎岖的。但人不要被这坎坷吓倒,要勇敢地面对它,挺直腰杆儿,坚定地去走。”

姐姐笑了:“你能有这样的认识,我很高兴。所以,我相信你会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迈进的。确实,人生是山路,我的人生更是这样。虽然我才走了短短的二十几年,在这些年里,我吃过苦,享福也不少。但,一切都过去了,留下的只是精神财富。从这坎坷与磨砺中,我认识到了自信的重要。人,必须得有自信心,这样才有与困难作斗争的资本。困难并不可怕,相反,它是磨炼人的意志的绝好的‘砥石’。但有的人能战胜困难,有的人反被困难征服。为什么呢?这就是自信心的问题了。一个人,建立了坚强的自信,就会有无穷的精神力量,去同困难作斗争。”

听着姐姐的话,我不住地点头,因为这是她多年来人生经验的总结。

点点忽然从前面跑回来,拉住我的手,跳着说:“舅舅,抱我一下,前面有一块大石头,我爬了几次都上不去。”

我看看姐姐,她笑着点点头。

我对点点说:“那好,过来,我有办法。”

其实,那块石头和他身高差不多,只是有些棱角,顶部略显圆滑。我拉过点点,指着石头说:“你跳几下试试,实在不行,我再帮你。好吗?”

他看看我,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,点点头,站到石头前。他用手撑住石头的边缘,踮起脚尖,跳了几下,停住,深吸一口气,只听“嗨”的一声,他果然上去了。他站在上面,咧开了嘴,露出那口白牙,在阳光里显得很亮。

姐姐走到石头前,抱住他拍了几下,“好儿子!”点点亲昵地叫了一声“妈妈”。

“有什么收获,儿子?”

他的黑眼睛转了两周,狡猾地一笑,说:“屡败屡战,屡战屡胜!”他说着还握紧小拳头用力振了两下。

笑声中,我们又踏上了征程。

眼前的山越来越矮,身后视野却愈显开阔了。我们终于登上了山顶。这时,山上的人很少,因为大部分蹬到半山就因疲劳而“偃旗息鼓”了。

“啊!无限风光在险峰!”点点感叹着。

姐姐听了,逗他说:“这里是‘险峰’吗?”

他听了,想了一下说:“这里虽然不险,但也比山脚高出好多呀!”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。我们被他的解释逗得笑起来。他也呵呵地笑。

阵阵清风吹来,驱散了身上的疲劳。我们尽情呼吸着这山里的气息,让那原始的感觉贯透心底。

点点在山上蹦了几下,压腿扭腰活动手脚四肢,又忙活起来。那样子真有点像要上赛场的运动员。

姐姐看着专注的点点,意味深长地说:“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比赛啊!赢家有之,输家有之;刚上场就退下来的有,中途退下来的也有。他们为了自己的目标,都付出了汗水,可由于种种原因,有人不能到达终点,取得或许不是优胜的成绩。但人们都该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,认准一条路走下去。困难是暂时的,当你战胜重重困难时回头看看,才会觉得那困难是多么渺小。当然,这事的你的心胸也开阔多了。”

“是呀!要在心理上藐视困难,行动上重视困难!”

“对,正是这样!”

放眼四望,无限风光尽收眼底。苍苍青山雄踞于大地之上,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宝藏。此时,我忽觉心胸为之一振,开阔许多,人间的房屋楼阁都成了鸟笼,超然物外。与大自然同化。填上,朵朵白云,飞鸟横掠;山里,清泉飞瀑,微风拂面。我们都全身心地投入了天地间的空旷。

过了好久,点点说话了,“妈妈,舅舅,该吃饭了,吃完饭赶快下山吧!我听说山风是很冷的。”

“好吧,开饭!”

上山难,下山也不易,但我们还是很快就下来了,因为山上有缆车。这回又让点点着实兴奋了一回。

回到车上,点点还很兴奋,小脸儿红红的。一路上,他又说个不停,活泼得很。只是回到家时才喊累。于是,给他洗洗澡,先睡下。

看他进入了梦乡,我和姐姐走出来,坐在树下的石凳上。

“姐姐,累不累?”我问了一句。

“不累!今天玩得很高兴!我以前还没有这样痛快地玩过呢!”

“是吗,姐?”

“嗯!”

“我又学到了很多知识。有姐姐的帮助和我自己的力量,我会有好成绩的!”我自信地说。

“有你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。那你准备考哪所学校呢?”她看着我。

“军校!我想当个苏锋姐夫那样的军人!”我认真地说。

“好样的!我想你会如愿的!”姐姐说着拍拍我的肩。

“谢谢姐姐的鼓励!”

我看到姐姐眼里噙满了泪花,一闪一闪的。

“姐!你哭了!”我按住姐姐的手——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。

“看,我失态了。我又想起了苏锋,好久没去看望他了。他的墓前一定是空空的!”姐姐哽咽着,但泪花终于没有滑下来。

“这样吧,姐姐,下个星期日我陪你去看看姐夫,带束鲜花,扫扫墓。”同时我也用眼神征求姐姐的意见。

姐姐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
星期日,我们吃过早饭,把点点留在家,出门向墓地走去。

那是一片静谧的松柏林地,一座座石碑静静的立在树下的荫凉里。不过石碑前都有鲜花,虽不多,但为这墓地增添了许多生气。

姐夫的墓前,姐姐手持鲜花,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,她的眼里又含满了泪水。那是一张青春的脸,甜甜的笑在脸上荡漾,眼里是憧憬。

静了一会儿,姐姐开始给我讲起和姐夫的故事。那悠悠的往事尽在姐姐脑中,又似在眼前,听她娓娓道来,很清晰,无华但很动人。姐姐的眼神很平静,有很富于变幻,那是她心底无限真挚的感情。那眼神时而平静时而激动,时而活力四现,时而含情脉脉。那往事一幕幕重现,我的感情也融入了故事情节里,随姐姐感情变化而变化。她的声音时快时慢,时大时小,字字落入我心里,唤起了我对姐夫无限的崇敬。姐姐的表情很复杂又很简单:复杂,喜怒哀乐尽在那眼神、面部表现出来;简单,只是随感情变化而变幻。那张脸时而红霞飞舞,时而沧桑尽现,融入了无限的感情。我听着那感人的故事,不禁慢慢举起右手来,行了一个军礼——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
这次扫墓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,它更坚定了我报考军校的决心,也对姐姐更尊敬,对点点更疼爱。

扫墓之后,我重新投入了紧张的复习,准备迎接“黑色的七月”。

九、出征

“黑色的七月”终于过去。

我仔细的对照答案进行估分,轻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。估分完成,我又轻轻地嘘了口气,很理想,总分695。姐姐听后也喜上眉梢。

“这回可以放心大胆的报考军校了,选一个好的!”姐姐高兴地说。

我只是笑了笑,因为我知道最后结果还没有下来,不过我还是果断地填报了一所向往已久的军校。

日子轻易地从身边溜走了。高考分数公布了,我的分数是705分,比“高估”的分数还高出10分。我吃了一惊,但那颗自信的心跳动得更有力了。

捷报频传,军校录取通知书到了我手中。我微微笑了笑,掂了掂这张纸的分量,知道它不轻,因为它负载着我的理想,我的抱负,当然还有姐姐的心血。

回到家,姐姐正笑眯眯地坐在树下为我整理行装,旁边坐着可爱的点点。

点点见我回来了,甜甜地叫着“舅舅”,跑过来接我的通知书。

“如愿了吧!”姐姐连上也焕发着红光,“祝贺你!”

我点点头,没有说话——泪水模糊了我双眼。

姐姐走到我身边,拍拍我的肩膀,掏出手绢塞到我手里,“快擦擦!”

我哽咽着握住姐姐的手,“谢谢姐姐,谢谢……”我泣不成声,因为不久我就得离开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姐姐和点点,踏上南下的列车。我舍不得同她们分别,不舍得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小院儿,离开这里的一草一木。我深恋着这个“家”,恋着这个使我的理想成为现实的地方。我深深地看着他们母子两个。可是,我必须得离开这里了。我抑制不住心头的阵阵激动,任泪水奔涌着。

姐姐轻轻地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。她没有说话。

姐姐脸上也挂着泪,站在我们面前的点点也是泪水连连。我不禁后悔了,“为什么在这时候哭呢?”

我努力止住哭声,先抹去点点脸上的泪,亲亲他红扑扑的小脸儿,把他抱起来,“点点,舅舅爱你,舍不得离开你。你不要哭了,好吗?快,给妈妈擦擦泪,别让妈妈哭了!”

他深吸一口气,顿了顿说:“我们也爱你,舅舅!我不哭了。”他扭着身体,“妈妈,您也别哭了!”说着拭去了姐姐的泪水。

我们沉默了。

许久,我们都恢复了笑脸,“我们吃饭吧!”我先开口了。

“噢,对了,我说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事似的!”点点脆脆地说了一句。

“好吧,吃饭!”姐姐摸摸他的脸。

是夜,月朗星稀,院里筛下了斑驳的树影。清风阵阵,带走了暑热,送来爽爽的空气。四周静悄悄的,一改往日的喧闹。

我们将纱帐给点点放好,来到院里。我坐在石凳上,捧着一本书,似看非看——月光虽皎洁,但不足以照亮书页上小小的铅字。

姐姐坐在我对面。

“笛子,考上军校并不是终点,这正是一个开始,可不要失去理智头脑。到了军校,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,全面进步。高起点,高标准,高产出!”

“我会的!姐姐不要挂念我,我能照顾好自己。”

“到校后,记着写信回来,报个平安。”

“会的!”

“搞好和同学老师们的关系,多做工作,锻炼自己。素质是极重要的。多读书,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,广泛涉猎知识。”

“我会的。姐姐,你那个计划怎么样了?”

“噢,办妥了。早教园前景光明啊!”说这句话时姐姐看看月亮,眼神中是无限自信。(注:“早教园”为“幼儿早期教育园地”的简称。)

“预祝姐姐成功!”

“谢谢!我的调查证明,这个‘园’有希望为祖国培育出大批的‘神童’,况且别的地方已有这方面的经验了。点点是个典型,我会成功的!”

“我相信姐姐!”我看着那双炯炯的眼睛,那是一双多美的眸子啊!从那里,我获得了多少知识、获得了多少力量、获得了多少自信、获得了多少支持又获得了多少理解与鼓励啊!

姐姐笑了,笑得很美!

“笛子,张媛儿现在怎么样了,有她的消息吗?”

“她很好,她已经取得了大专文凭,又发表了好多文章呢,我真为她高兴。她还说,她快去实习了,为这她兴奋了好些天了。她会成为一名优秀教师的。现在她父母对她的态度好转了,都为有这个女儿而骄傲。因为那儿的教师待遇又有很大的提高。”

姐姐也笑了:“那么你今后怎么打算呢?”

“告诉她我的好消息。以后嘛,经常同她联系,最重要的是我会常写信给姐姐的!”

“有事记着给我写信就行了,不必耽误时间。只要你记着我这里是你的一个后备基地就可以了,对其他朋友们要格外珍惜才是。”

“请姐姐放心,我会处理好这些的!”

“好的!”

“还有一些事情我得回家去才能办,我想明天就走。办完一切后,我会再来一趟的!”我想了想说。

“你看着办吧,不过,明天你得和点点谈谈,要不然,他会闹的!”

“姐姐放心!”

“好了,天不早了,回屋休息吧!”姐姐看看表说。

“走吧!”

次日,吃过早饭,我把点点叫到我的小屋。

“点点,今天我就得走了。在家可要听妈妈的话呀!”我抚摸着他的头说。

“好的,舅舅!”小家伙点点头。

“你的学习不能放松,要按计划学习锻炼,知道吗?”

“知道,舅舅!我不听话,妈妈会生气的。”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。

“我相信我的小外甥儿!你说是不是?”

“嗯!可是,又要常来看我,还有,你要好好学习锻炼,不然,那里的老师们也会生气的!”他认真地说。

“好的。咱们拉钩儿!”

“好啊!”他先伸出指头。

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!噢……”我们笑了。

我该走了,她们母子默默地把我送出巷口,还有一帮邻居。

十天后,我顺利的到了学校,开始了紧张的学习训练。

我按承诺的做了,也取得了全面的发展,在校时常受表扬,获得各种奖励。可我没有骄傲,因为我知道,“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”。

在学校,我同姐姐、张媛,还有其他朋友都保持着联系。

我顺利毕业了,成了一名军官,接受了分配下来的任务,去陆军某部报到。不过,在报到前,我有一个小小的假期。

我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儿,那棵榕树更茂盛了。看到欣喜的姐姐和长高的点点,我轻轻地说了句:“姐姐,点点,我凯旋了!”

我讲了我的情况,也知道了姐姐和点点的情况。姐姐的“早教园”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,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资助。点点呢,德智体美劳等各方面素质均衡发展,能文能武,是远近闻名的神童。不过,他从不因此而骄傲。他依然茁壮的成长着,如一棵稚嫩的春苗,贪婪地吮吸着科学文化知识中的营养。

姐姐说,张媛给她写过不少信,现在已经成为一名优秀教师,她还在刻苦工作着。她任教的那个山村小学也因她的加盟而沸腾起来。她进行了很多卓有成效的教改实验,使学生们各方面素质有很大提高,为此省教育局要把她调到省会一所名校任教,她婉言谢绝了,因为她已决心扎根山村,要让知识的春风吹遍山里的每个角落。

我听了姐姐的喜讯,从心底为她们高兴,因为我们都有了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。

我和姐姐、点点有一次来到姐夫墓前,向姐夫献上了一束鲜花。这次我们谈了很多很多……

假期即将结束,我得去报到了。

别过姐姐和点点还有家人,我登上了西去的列车。在车上,我想了很多很多……

接下来的日子,我真正的人生路才正式开始……


外一篇 夕照 榕树

血红——夕阳,翠绿——榕树。

树下,柳笛捧着厚厚的一摞信,看看夕阳,又盯着信陷入沉思。柳婷抱着一本书,凝视着榕树斑驳的皮,也无语。

夕阳更红了,也更显大了,像一张大口,饥渴地吞噬着剩余的一点时间,挣扎着不落到地平线下。榕树的叶子都收拢了起来,并在一处——紧紧地,准备入睡了。没有鸟儿们的叫声。

柳笛抬起头,盯着姐姐柳婷的脸,读出了时光的磨砺,也读出了不屈。柳婷转过头,看着他那双亮亮的眼,自己的眼也湿润了,——她也从他眼中看到了沧桑,看到了他跋涉的过程。

无言的对视。

“笛子,你的书我仔细读过了,写得很好!”

“姐姐,我的书……噢,你的信我都还保存着……”他有些语无伦次。

柳婷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
柳笛微微叹了口气,抬头望着愈来愈大的夕阳。

“笛子,我了解你的痛苦。妈妈她去世了,就别再去想了。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呀,也尽了你的全力。部队不是也给了很大的照顾嘛!”柳婷拍拍柳笛的肩膀。

“嗯,部队上隐瞒了妈妈的病情,但背后却为她支付了不少的医疗费住院费,知道最后手术时才通知我签字。我那时偏偏有任务在身,签完字又匆匆离开了,也没有见她老人家最后一眼。我……”柳笛抹掉脸上的泪水。

“你为了部队,也是不得已的呀!别的话我也不必说,只是你要注意身体,千万不可垮了呀。还有千万名士兵在等着你呀!”柳婷望着渐去渐远的夕阳“笛,你到我们那儿玩几天吧,那青山秀水也许可以使你淡忘这件事呢!”不知何时,张媛站到了她们身后。

“啊,晓媛,嗯,好吧,我考虑考虑。”柳笛沉吟着。

他知道,张媛所在的那个地区已是绿树满山、溪流条条。那里是“世外桃源”,也正可以去那儿平息一下心头的悲伤,可部队怎么办?到了那里还可以和另几位好友聚聚,谈谈海北天南,定会不虚此行。也可以顺便在张媛所任教的学校里做些国防教育工作,看看那可爱的山村孩子们,看看他们不再阴郁的小脸儿。

“舅舅,我支持你。先去张阿姨家住上几天,然后回部队,反正你正在休假期间,何况一切有我呢!”昔日的小“点点”也来了,如今他可不得了,是一名有知识有能力的小军官了呢,还在兼搞一项重大科研项目。

“谢谢点点。我会有好主意的!”他拍拍点点的肩膀。

夕阳最后笑了一次,依依不舍地沉到了地平线下,只扔下一条条的红绸,在天边飞舞。

“姐姐,你那个学校已有相当的规模了吧?”

“啊,是的,还有几个分校,两千来人吧!”柳婷笑语。

“妈妈可是一个好教师啊!张阿姨也是一位好教师。我真自豪,有这样两位大朋友!”点点拉过妈妈和张媛的手说。

“是啊!”柳笛感叹道。

“我也有一位好舅舅,还有一位好爸爸。我要好好工作,做出我应该做出的成绩!”他把柳笛的手也拉过去。

四双手握紧了。

“明天会更好!”


后记

数字化后记(1)

2015年2月2日,找出高中时代的小说《路》,又一次开始数字化誊抄(去年,在桃园住的时候,也誊抄过一部分,但是,今晚没有找到,重新开始吧,字数也不多,就当是练习打字了)。

雪帆 于 石门长安区

2015年2月2日 21:43

数字化后记(2)

断断续续,誊抄了多次,最近两三天,晚上赶赶进度,把后面三四章比较大的章节弄完了。

全文不到两万七千字,可也是我高中时的最重量级的文字集合了。现在读来,稚嫩之处颇多,但也不打算进行大修大改了,只是在誊抄过程中做些细枝末节的修修补补,仅此而已。

依稀记得,前面的九章是在高一的课余时间,每天一章写就的。写的时候,感觉酣畅淋漓,大概九天时间写完九章,后来又补上一个貌似大结局的章节。读者不多,两三人而已。后来就封藏至今了。

学生时代,常常梦想着把自己的文字印到刊物报纸上变成铅字,不过,一直没能实现。直到在鹿城参加一个大学生征文大赛,才第一次在正式的刊物上面看到了自己的两篇文字(一篇散文,一首诗歌)。自己的文字获得认可,当时可是高兴的紧啊!

以前想投稿、发表自己的文字,很难,现在我拥有自己的域名与网站好久了,正可以拿来充实它。

敬 我的那段青葱岁月!

雪帆 于 石门长安区
2015年3月13日 21:53